桃蛋白

各位拜拜~归期不定~也许不回~不用等我~

贩骨(七)


上回说到: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正文:

再睁开眼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浩渺无垠的江面,头顶悬一轮灿日,照着江面泛起一片波光粼粼,江心远远立着一个人影,白衣翩跹,身长玉立,十指纤长执一尾玉箫,墨玉黑发间缀着白玉丝绦,随清风扬起,仿若谪仙,不是泽芜君蓝曦臣又是谁。

江澄当即心里一激灵,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眼前那人却已经开始渐渐往远处走开了,江澄有些急,喊了两声却丝毫得不到回应,眼看着那背影越走越远,江澄当即什么也顾不上了,直接撒开腿往前追了上去。

他在那神识中仿佛身轻如燕,脚尖轻点过江面便能纵身跃往前方,然而这般快的速度却还是追不上那道背影,急得江澄又提了几分速度。

他一心只专注着前方,完全没有注意到江面上自己脚尖点过的地方泛起涟漪,涟漪化作片片荷叶,有莲花在叶蔓间冉冉绽放,端的是步步生莲。

几步之下江澄终于赶了上去,江澄刚要伸手去抓他,江面上却突然有薄雾缭绕,那雾气越来越浓,直至把蓝曦臣是背影完全裹住了,让他再也辨不清对方的所在。

江澄只能茫然地站在江面中心,看着眼前那层层雾霭平底拔起,化作亭台、化作楼阁,化作青山、化作小桥流水、化作绕岸杨柳……江面越来越小,最终化作了盈盈湖面,自他身体周围有千顷莲花向外围铺开,脚下的虚空逐渐凝实,身体失去了平衡开始左右摇晃,江澄忙稳住下盘,低头一看,却发觉自己脚下立着的乃是一尾扁舟。

这是什么情况?江澄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凝下心神仔细打量了一圈四周,才发觉那景色实在熟悉,这分明是自己年少时在云深求学时云深不知处的模样,而那塘的莲花却是莲花坞夏日里才有的独特美景。

这云深不知处里突然长了莲花坞的荷塘,这样的景色看着着实让人觉得有些怪异,江澄努力克制下心里的怪异之情,江澄知道,这是他太过进入对方神识深处的原因,所以他自己的潜意识会影响对方的神识,不过好在这一点的不对劲还不至于让神识原主警惕,但江澄还是克制地把自己抽离了些,顿时那堆满湖面的荷花瞬间就谢了一大半。

江澄也终于跟着松了口气。

他解决了警戒问题,又开始寻找起正主来,按理说,他已经这般深入了对方的神识了,那么蓝曦臣本尊应该也在不远处才对,可是放眼望去却并没有找到人,想了想,江澄撑起船桨准备再往荷塘深处划一点。

他才撑起船桨,还未划开湖面,突然就听到岸边有人喊他一声:“阿澄!”

那声音是这么熟悉,是每每于梦回时分在耳畔流连的声音,江澄却是一时怎么都不敢认,也不敢回,只一双手颤抖到握不住那船桨,噗通一声直接摔进了湖里。

见他没有回应,身后的呼喊再次响起,带着几分急切道:“师妹,你理理我啊,快把船摇过来些啊。”

江澄骤然转过身去,他的身影在这一次转身之际由原先的成年人体态变回了十四五岁的少年人模样,一身的江家家主服饰也变回了当初在云深求学时候的校服。

只是这些变化他通通没有在意到,他唯一能看到的就是眼前不远不近的堤岸边,在那儿站着一个穿着与他身上一般校服的家伙,红绳将马尾高束,手里提着两个酒坛子,正一脸恣意地笑望着自己。

那笑容一如六月艳阳,一瞬间灼痛了江澄的眼眸。

江澄一瞬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呆愣愣站在船头,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岸边的那人,喉口哽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他怎么也没有反应,那人索性也不喊他了,直接提着酒坛子脚下一运力,就朝着船舱飞来, 他张开双臂,在飞如船舱的那一瞬间拥住了江澄,借着那一点的惯性压住江澄,两人一齐倒了下去。

“哈,抓住你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听见我喊了还不理我。”那人一边笑着,一边拿食指蹦了一下他的眉心,然后又作势要去挠他的痒。

江澄整个人都激动到控制不住地发抖,他的手死命攥紧那人的衣襟,半晌后才抖抖索索开口喊道:“魏无羡,魏婴……阿婴……”

来人,也就是魏无羡这时才发现自己怀里的小师弟抖成这样,并不是被自己挠痒挠的,他听着江澄嗓音里的哭腔,整个人都慌了,忙一把翻过身让江澄躺在他的身上,伸出手摸了摸江澄的后脑勺,焦急道:“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刚才我扑过来太大力磕到你后脑了啊?”

江澄不说话,只是把整张脸都埋在魏无羡的胸口,用力摇了摇头。

魏无羡见状真是心疼到不行,他明显感觉到埋在自己胸口的小师弟是在哭,连带着自己前襟都湿了一大块,自家小师弟这么要强的性子,这该是遇到多大的委屈才会哭成这样啊,他越想越是心疼,忙抱着江澄哄道:“好阿澄,别哭别哭,你这一哭真是要把你师兄我的心都哭乱了,是不是有人让你受委屈了?你跟我讲,我这就去恁死他去!”

江澄经过一开始的大悲大喜,这时候已经逐渐平稳下来了,他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假的,是自己的神识太过深入导致自己的心神不稳所致,他本该去挖蓝曦臣的心头症结,而不是暴露自己的内心,江澄略微收敛了神思,掩去面上的脆弱伤感,像从前那般嗤笑道:“我若说就是你惹了我,你打你自己吗?”

“哎?”魏无羡闻言一愣,指了指自己错愕道:“不是吧师妹,我又什么时候惹你了?”

江澄闻言把杏眼一瞪,带几分凌厉道:“怎么,不承认?”

魏无羡见状忙不迭点头道:“我认我认,我肯定认啊,我这就替你打我自己。”说着,便举起手江澄的手握成拳一下一下捶着自己胸口。

江澄忙把手抽了回去,横了魏无羡一眼没好气道:“你快省省吧,亏你想得出拿我拳头打你,就是你皮糙肉厚的胸口不嫌疼,我还嫌我手疼呢。”

魏无羡闻言嘿嘿笑了声,握住江澄的手搓了搓,说道:“我就知道师妹你心疼我,手疼是吧,我给你揉揉。”

江澄不说话了,只深深盯着专注给他揉手的魏无羡,眼睛一眨也不眨,魏无羡一边替他揉,一边好笑地问道:“怎么了,阿澄你怎么这么看我,是不是第一次发现你师兄我特别顺眼,所以爱上我了?”

“呸,”江澄啐了他一口,闻言立马撇开了视线,看向一旁的酒坛子道:“我就是想喝酒了,你那两毯子酒给不给我喝啊?”

“给啊,你要喝我哪有不给的道理,两坛都给你喝都可以。”魏无羡回答地斩钉截铁。

“这可是你说的,”江澄一挑眉,把两坛酒都拢到自己怀里,随后将一坛酒封拍开,酒液香甜,惹得魏无羡眼馋到不行,江澄看他那副样子嗤笑了声,又把一坛酒递了回去,说道:“瞧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谢谢师妹慷慨。”魏无羡忙朝着江澄作了个揖,一把把那坛酒抓了回去,随后也拍开了酒封,美滋滋喝了起来。

两人都不言语了,双双半卧在船舱里,头挨着头喝着自己的那坛子美酒,这时候魏无羡突然放下酒坛,拿手肘挤了挤江澄,随后伸出食指指向不远处的湖心凉亭内,语气里透着一股子的意外道:“阿澄你看,你快看那儿,那不是蓝忘机吗?他怎么在这儿?”

乍听到蓝忘机这个名字,江澄之前积累下的所有好心情都一扫而空了,原本口中香甜的酒液也变得苦涩不堪,他垂下眼睫,掩去眼底那一点阴霾,随后装作不甚在意地问道:“在哪呢?”

“喏就那儿,那个亭子里。”魏无羡道。

“他一个蓝家人爱待在自己家里哪里有什么好奇怪的……”江澄嘟囔了声,随着魏无羡手指的方向望去,只一眼就叫他冷哼一声,随后斜睨了魏无羡一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刺道:“你他娘的是想那含光君想疯了是吗?睁大你的狗眼给我好好瞧瞧清楚,那到底是谁?”

魏无羡愣了一下,又仔细看了眼,随后奇道:“咦?原来是泽芜君啊,他们俩兄弟实在是长得像,这一打眼我还真是没认清。”

“呵,是啊,你的眼里大概也就只能看下一个含光君了。”江澄不软不硬顶了句,随后撑起船桨往那凉亭边划去。

魏无羡忙道:“哎呀,阿澄你过去作什么,快别过去了。”

江澄却不听他的,反而划得更快了,一边冷冷道:“怎么了,看清是泽芜君就去不得了?我看这泽芜君分明要比那含光君更好相处才是吧,怎么就去不得了?”说话间,他已把船划近,冲着发现声响转过头来的蓝曦臣行礼道:“见过泽芜君。”

魏无羡见状也忙跟着行了礼,一面用身体遮住两坛酒。

蓝曦臣站在凉亭里微微一笑,也朝着两人回了礼,谦和道:“见过江公子,魏公子。”他含笑的眼眸在那艘船上转了一圈,随后笑问道:“蓝某有些记不清了,不知两位公子是何时来我云深求学的呢?还望两位不吝赐教。”

江澄一时答不上来了,一旁的魏无羡忙接过话道:“已有小半年了。”

“是吗?”蓝曦臣微笑更甚:“那不知两位公子在课堂上可有背过我云深的家规?”

江澄闻言忙答道:“自然,先生严厉,我等不敢懈怠。”

蓝曦臣“嗯”了声,眼神瞟过魏无羡身后露出的半个酒坛子,随后又道:“既是背过,那在下就不得不多问一句了,不知这三千家规中有这么一条,云深不知处禁酒这句,两位可曾背到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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