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蛋白

各位拜拜~归期不定~也许不回~不用等我~

【元旦曦澄20:00】我眼中所独有的

一些想说的话:

去年1月13日,我在lof写下了属于我与曦澄的第一笔,到现在为止,竟不知不觉快要满一年了,这一年里,因为曦澄,写下了许多文字,收获了许多真心,也认识了许多小可爱,在接下来的时光里,也让我们继续走下去吧~

全文1w+,架空平行设定,请放心食用~

另,祝各位元旦快乐,祝曦澄长长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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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拥有一双翦水杏眼会有什么不同吗?

2.

早先十四年,于江澄而言,最大的苦恼大概莫过于这双眼睛太过女气了些,为此没少受魏无羡那厮的调笑,可等再过一年,他才蓦然发现,原来被魏无羡调笑根本就不算什么,更严重的是,他的这双眼睛,竟能看到旁人所不能见的东西。

3.

那时他卜满了十五,魏无羡也才方堪堪满了十六,尚还处于整天打闹玩乐的档口,为了一碗莲藕排骨汤就能将整个莲花坞都闹得鸡犬不宁,虞夫人终于不堪忍受,与江宗主一番合计,直接将家里这两个混世魔星打包了给送去了云深不知处,托以蓝氏长老蓝启仁代为管教。

世人提及这姑苏蓝氏,无不是交口称赞的,凡蓝氏子弟,形容俊秀暂且不说,于一言一行上个个都是雅正的典范,虞夫人心里的算盘珠子拨得啪啪响,想着自家这两个不着调的孩子自己恐是管教不好了,或许落到蓝家手里便能调教成才呢?再不济,也是让蓝家人头痛去,好歹能给莲花坞歇上片刻,得上几日清净。

就这样,江澄与魏无羡两人乘舟一路南下,终是在三月的杏花烟雨里到了姑苏,再拾阶千余步,绕过那重峦叠翠、曲径通幽,终于遥遥地瞥见了那山门。

还有山门前两道素白挺拔的身影。

“我的天啊!”魏无羡那厮啧啧称奇,拉着江澄的袖子扬了扬下巴让他去瞧,一面诟病道:“这蓝家的弟子也忒厉害了,这么会儿连动都不动一下的,这不仔细看,我这猛一打眼,还当是门口立着两个门神呢。”

“莫要胡说!你当这还是在家里呢,小心祸从口出。”江澄赶紧一眼横过去,他二人此时已越发走近了,门前两人的面容已然依稀可见,他唯恐魏无羡这番龃龉会落入当事人耳中,还未见就先落了个不好的印象,忙出言提醒。

还未等魏无羡回话,两人就已走完了最后一级台阶,那两人瞬间便近在咫尺,江澄心下顿时有些慌乱,便连眼都不敢抬,只一径拱手揖身行了个大礼,恭恭敬敬道:“余云梦江氏晚吟,并师兄魏氏无羡,见过两位师兄。”

有一双指形优美、洁白如玉的手轻轻托住了他的手肘,把江澄虚扶了起来,随即,江澄便听到一个好听到不能再好听的声音在他耳边含笑应道:“是江师弟与魏师弟吧,在下蓝氏曦臣,这位是我弟弟蓝忘机,吾等奉师叔之命在此等候两位师弟,如今一见,果真人中龙凤、不同凡响,能得两位师弟来我云深不知处,实乃蓝氏之幸。”

原来这就是蓝氏双璧啊。

这话听在耳里简直能叫人通体舒畅,江澄顿时有些晕晕乎乎了,他就这么半推半就顺势抬起了头,下一瞬就撞进了一双温润如玉的眸子里。

那眸子似乎有个漩涡,能生生把人魂魄给吸进去一般,江澄整个人都愣了下,随即恍然回过神来,这才瞧清了眼前之人的全貌。

4.

江澄骤然凝了神,连瞳孔都有些缩拢。

5.

那青年自是一副好相貌,加之那通身的气质,恐怕天上地下都少有,固然他身后那位少年与他样貌像足了十分,但也不知是因为气质太过冷漠还是身量未曾长成的缘故,总是差了那么几分。

可就算人再美,这都不是令江澄失色的缘故,他那么吃惊却只因为那青年下颌处清清楚楚写有一行蝇头小楷,那字体鲜红的好像能滴下血来,分明写着“壹拾叁年又肆月零壹拾捌日”。

6.

这是个什么意思?

江澄有点发懵。

7.

江澄有心想问,可一来他与这位蓝师兄只是第一次见面,若是贸然发问岂不是显得无礼,二来他见不管是当事人还是另外两人都是神色寻常,对此恍若未见,只当是自己太过大惊小怪了。

或许,在下颌处写字是云深的什么习俗也说不定呢。

江澄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不要露出马脚,他有心眼观鼻鼻观心,可是目光哪是自己能左右的,那一行鲜红的小字实在耀得人目眩神迷,总是吸引着他的目光在其上流连。

他若是就这么大大方方看也就罢了,可江澄偏偏心里藏着事,这目光就尤其显得躲躲藏藏了起来,蓝曦臣自然也在意到了,却不知自己究竟是哪一处仪态上有失,叫这位江公子这般欲言又止,他微微侧过头去以目光询问自家弟弟,换来的却是蓝忘机的微微摇头。

没什么不得当之处、吗?

他有心将此事撇过,但那双水波潋滟的杏眼从心底一瞬滑过,似荡开一片涟漪,蓝曦臣突然生出一股冲动来,他含笑附身朝江澄行了个礼,带着几分探究问道:“我观江师弟似乎打量在下许久,可是我有何不妥之处,还请不吝赐教。”

江澄骤然回过神,他慌忙摇了摇头,带着几分尴尬地笑说道:“我哪有一直看你,泽芜君看错了,哈哈。”

说着,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将自己的半个身子都藏到了魏无羡的身后。

自己有那么可怕吗?蓝曦臣简直要无奈而笑了,但对方既这么不愿回话,他自然也不会强逼,故而只是笑笑,将此事揭过了,只道:“二位师弟一路风尘,想来都累了吧,明日还要早起上早课呢,我让小童领你们先回房好生歇息吧。”

待两人都走远了,蓝曦臣这才微笑着回头看向弟弟,一面说道:“江宗主的独子和首徒在云梦素有佳名,今日一见,忘机觉得如何?”

蓝忘机略一沉思,随即摇头道:“不过尔尔,一个背后语人是非,想来惯会轻狂;一个只管拿一双眼瞧兄长,不知揣的什么心。”

“莫要胡言啊,”蓝曦臣无奈一笑,伸手轻轻抚过幼弟的头顶,柔声道:“那孩子一双眼比春日里一汪泉水还要清澈,怎会有旁的心思,想来是我有什么不妥之处吧,难为他愿意顾念我面子不说,你还怪他,我倒是觉得他这般样子可爱的紧呢。”

8.

他二人这番话江澄与魏无羡二人自是不知的,两人战战兢兢辞别了蓝氏双璧,魏无羡终于恢复了他一贯的跳脱,他扯了扯江澄的面颊嬉笑道:“阿澄啊阿澄,瞅你这点出息,我知道这泽芜君是个天上地下都少有的美男子,但你能不能稍微矜持点,我看你那双眼珠子都快粘到人身上去了。”

“不是,”江澄反驳道:“我还纳闷呢,他脸上那一行红字那么明显,你们是怎么做到视而不见的,我到现在满心满眼还是那行字呢。”

“什么字?阿澄你是不是发昏了?”这回轮到魏无羡发懵了,他甚至伸出手试了试江澄额头的温度:“他们俩兄弟都白的跟块玉一样了,连个瑕疵都没有,哪来的字啊,何况那还是泽芜君,你当他们是我和你啊,能随随便便互相在脸上画王八的。”

……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真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吗?

江澄心下惊疑不定,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他唯恐魏无羡要担心,便随口拿“逗你玩”当借口把事情都给糊过去了,果然魏无羡并没有在意。

只是这对于江澄来说,卜一到这云深不知处的第一夜,是注定难以入眠了。

9.

果真第二天早课的时候江澄就有些犯困,所幸他那位置偏僻,是靠了窗的,将书本举起遮过脸,就能小小地打个盹。

他正魂游太虚呢,就像是心有所感一样冷不丁就惊醒了过来,江澄猛地抬起头,余光扫过身旁的轩窗,就瞥见一个身影由远及近地向自己这方向走来,不是蓝曦臣又是谁!

江澄顿时惊醒,再多的瞌睡都烟消云散了,他不着痕迹地将整个身子都靠在了窗沿上,半探着脑袋几乎是下了死眼地直往外瞧。

果然,昨天那一行字并不是他的幻觉!

蓝曦臣的下颌处依旧一行鲜红的蝇头小楷,与昨日所见一模一样,内容却是变了,变成了“壹拾叁年又肆月零壹拾柒日”。

比昨天少了一天!

什么意思?

江澄心中纳罕,脸上也是一片空茫之色,蓝曦臣行至窗下就看到小少年一脸呆呆地望着自己,心中几分无奈并几分好笑,末了,也只能以手掩口轻轻咳了声,做出口型道:好生念书,莫要神游了,当心先生瞧见了责罚。

哦。江澄也比了个口型,他有些讪讪的转过脸藏在书下,后知后觉感觉脸上似乎也有些烧,像是被对方瞧见了最不好的一面后有些难为情了起来。

10.

第三日,那行字又变成了“壹拾叁年又肆月零壹拾陆日”。

11.

第四日,第五日……都是如此。

感谢蓝家人那雷打不动的作息让蓝曦臣每日都从窗前经过,也让江澄能够一日不漏地都看了下来。

这么多天下来,江澄可以确定的有两件事:其一,这不是什么恶作剧,而是只属于自己可以窥见的天机;其二,这行字每一日都会减少,就像倒计时。

然而更大的疑团又产生了。

这究竟代表了什么含义?为什么偏偏只自己看得见呢?

江澄不得而知。

只是那鲜红的颜色却隐隐透露出一股危险,每一日看到都会让他胆战心惊,唯恐数字清零会否直接将那个温和又漂亮的人给带走,可是十三年又实在太遥远了啊,让他有心提醒也无处使力。

再等等吧,不急的。

江澄如是想。

12.

这般想着,也算宽了心,江澄总算恢复了往常的爱笑爱闹,也终是让魏无羡松了口气。

前几日总是见江澄愁眉不展的,他只当对方是骤然离家不适应,故而也不敢刺激他,只敢在一旁小心陪着,这会儿见人终于缓了过来,魏无羡心里也高兴,想着怎么着也该带小师弟好好出去耍耍。

所幸江南的气候温婉,早春时节一池春水早已化开,莲叶田田也已跃然湖面,魏无羡那厮也不知是从哪儿弄来了几坛好酒,据说是姑苏当地极有名的,唤作“天子笑”,都被他藏到了湖边一艘小舟上,又找了聂怀桑等几个平素里要好的,四五个少年聚在船上,一面游湖一面暗地里偷偷喝酒,别提多畅快了。

结果酒还未喝尽兴呢,聂怀桑整个人都趴了下去,指着远处湖心亭里一个人影急道:“我的天!魏兄赶紧把船划回去吧,蓝忘机在那儿。”

一声蓝忘机把所有人都唬了一跳,几个人慌手慌脚把酒给藏好了,这才纷纷探出头去。

“还真是那个小古板,晦气,好好的兴致都被他给扫了。”魏无羡抱怨似地叹口气,作势去拿船桨准备往回划。

结果江澄一看,嘿,这哪是蓝忘机啊,这分明就是蓝曦臣嘛,虽然隔得远,可那脸上一小行血红色可是打眼的很,不是蓝曦臣又是谁!

“停停停!”他赶紧喊停,一面指着那人影道:“慌什么啊,你们都看看仔细,哪里是蓝忘机了,那分明是泽芜君。”

魏无羡却拿一种并不相信的眼光看着江澄,嗤道:“隔那么远哪里就能看出是泽芜君来了?我还偏说这是蓝忘机了呢。”

“他脸上有……”江澄急着反驳,话说到一半才想起那行字似乎只有自己能看见,忙把话都咽了回去,只不服气道:“反正我就是知道。”

“嘿,我还就不信邪了,”魏无羡一手执桨、一手指着江澄道:“你说那是泽芜君是吧,那我赌蓝忘机,咱们把船摇过去一看便知,看谁说的是对的,输的那个要给赢的那个洗一个月衣服再带一个月早饭,怎么样阿澄,敢不敢赌?”

“赌就赌,谁怕谁,你就等着给我为奴为婢吧你。”江澄哼了一声,半点也没在怕的。

一听到打赌,整个船舱里的少年都莫名激动了起来,魏无羡打了个响指,撑起船桨就往那湖心亭去了,船越发靠近,那人影也越发清晰了起来,颀长身量,面如暖玉,不是蓝曦臣又是哪个呢。

魏无羡啧啧称奇,竟是直接喊出声来:“我天!还真是泽芜君啊,阿澄你小子这双眼是怎么长的啊,这么远都能瞧清?”

蓝曦臣原本在湖心亭独弈呢,突然就听到一阵喧哗,他抬起头来,便瞧见不远处湖上不知何时停了一艘小舟,船上并四五名少年都直勾勾望着他呢。他一时心里有些诧异,面上却是不显,只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亭子围栏边,拱手行礼道:“各位师弟好,方才似乎听到了在下的名字,不知可是几位师弟在叫我?”

魏无羡便笑嘻嘻回了个礼说道:“见过泽芜君,我们方才远远的瞧见你都只当是蓝忘机呢,就阿澄一个人斩钉截铁说就是你,我不相信,还跟他打赌来着,结果这过来一看,还真是泽芜君你啊。”

“是吗?我与忘机虽非双生子,但确实样貌相似,家中长老一时不察也有错认的时候,你们会认错也是情有可原的。”他话虽这么说,一双含笑眼眸却是一瞬不瞬望着江澄。

江澄被他这么瞧着,整颗心都开始砰砰乱跳了起来,热度一直从心口爬上了耳垂,还未等染上面颊,下一瞬就直直坠入冰窖。

他看得分明,蓝曦臣脸上那行规律到原本每过一日只减少一天的计时,在这一瞬直接从“壹拾叁年又贰月零壹拾壹日”,变成了“壹拾年又贰月零壹拾壹日”。

13.

一瞬间就直接减少了三年!

14.

这是之前从来没有的事!

为什么突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江澄有些慌了。

是水吗?还是船?亦或是船上的人?究竟是什么触发了这时间的加速,甚至不是几天,而是一下子就跳了三年!

他那脸色是肉眼可见的惨白了下来,蓝曦臣都看在了眼里,顿时有些忧心道:“江公子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这话一出,江澄自己还没反应过来,魏无羡倒是先跳脚了,他一把凑过去摸了摸江澄的额头,结果摸到一手的冷汗,顿时急道:“我的小祖宗!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倒是和我说啊,硬撑什么?”

他说着就要撑桨离开,但想到蓝曦臣还在这儿便硬生生停了下来,挤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来,潦潦草草拱了个手道:“那泽芜君我等就告辞了。”

蓝曦臣忙道:“莫要在意那些虚礼,身体要紧,快回去吧,若有何需要的尽可来寒室找我。”

魏无羡自是千恩万谢,随即飞也似地把船给划远了。

15.

所以究竟是什么引起了那行时间的大幅度变化呢?江澄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幸的是,这件事似乎是个只此一次的意外,在之后这行字又恢复了正常,变成一日只减少一天了。

江澄被折磨的都没了脾气,他已经不奢求能弄清楚个所以然来了,只要那行字不再时不时吓他,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等到蓝曦臣脸上那行字变成了“玖年又壹月零伍日”的时候,江澄这才猛然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来云深不知处一年多了。

16.

一年的时间里,因着他对蓝曦臣的那份关注,也算是在那人眼里混了个脸熟,寻常见面也能寒暄几句,于江澄自己看来,大约不过是关系泛泛,可于旁人眼中,却不知为何竟觉得他与蓝曦臣关系亲密了。

至少江澄从魏无羡那厮口里不是第一次听到他拿自己和蓝曦臣的关系打趣了,而到那种时候,江澄就会用蓝忘机反噎他,也算求仁得仁、互相伤害了。

魏无羡与蓝忘机也不知是命里犯冲还是前世孽缘,但凡他俩碰到就是天雷勾地火,魏无羡是撩拨惯的,蓝忘机却是一言一行不曾行差踏错过半分,往往结果是魏无羡逞了一时之快,随即便被蓝忘机罚禁闭抄家规,屡试不爽。

结果这一回魏无羡又犯了贱,反倒弄得好端端一个端午节要江澄一个人过了。

虽无人陪着,可一来过个节还待在云深不知处也太过无聊,二来也算赌一口气,想着没有魏婴陪着自己也能出去玩,江澄便就兴冲冲下了山,可真等到了镇上,却又觉得无甚有趣的,只在沿街小摊那儿点了碗小馄饨吃了,又买了块荷花酥,揣在手心里倒也不吃,只用手指尖碾碎了,随即走到河边浣衣的石阶处蹲下了,拿那一点碎屑去哄河里的游鱼。

江澄花了一块糕点便拐来了一大群鱼聚在他跟前跟他玩,倒也算是自娱自乐,眼见着一块糕点都喂完了,江澄拍拍手作势要站起来。

结果他还未起身,从面前直接递过来了一支糖葫芦,不仅吓跑了好不容易招来的鱼群,连着江澄也被吓了一跳,他猛地抬起头来,因着用力过猛,整个人都往后倒去,幸而一双手及时揽住了他的后背,将他一把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才避免了一场惨剧。

“当心些啊你。”江澄听得那人说道,那声音温和,熨得人心头也暖。

江澄唬了一跳,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被带上了一艘小船,而揽住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蓝曦臣。

“泽芜君怎会在此?”江澄有些惊讶。

蓝曦臣便笑着回道:“我此番是出来采购的,见你一个人蹲在这儿,本想着拿支糖葫芦哄你,岂料反倒吓了你,若是你有个好歹,倒是我的过错了,怎么,魏公子没陪着你吗?”

江澄闻言便努了努嘴抱怨道:“别说了,阿婴他又被蓝忘机罚禁闭了,我就只能自己出来了。”他耸耸肩,看了一眼刚才因蓝曦臣一时情急而直接掉在地上的糖葫芦,颇有几分不舍道:“我倒是没怎么吓到,就是可惜了这糖葫芦了。”

蓝曦臣便把人扶稳了,越发笑道:“不过一根糖葫芦罢了,你若喜欢我再买便是,算不得什么的。”

他这一扶稳顿时不得了,原本江澄半挨在蓝曦臣胸膛上,一时竟没有瞧见他脸上的字,现在看清楚了顿时吓了一跳,只见那行红字不知何时已然变成了“柒年零贰拾柒日”。

可是他昨日见的时候分明还是好端端的“玖年零贰拾捌日”啊!究竟是什么时候又突然加速了两年的!

蓝曦臣自是不知他心中翻江倒海,便有礼地再问上一句:“我如今要去采买了,不知江师弟……”

“我同你一道儿去!”

17.

江澄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喊了出来。

他说这话时全凭一腔冲动,说完后见蓝曦臣一脸诧异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只是话已说出口,万没有再改口变卦的,故而江澄也就只能硬着头皮装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梗声道:“怎么,我还不能跟着一道儿吗?”

“怎会?自然是可以的。”蓝曦臣忙摇头解释道:“只是采购多无趣,怕你会嫌无聊。”

江澄赶紧说道:“我不会嫌无聊的,求求你就让我跟着吧,我保证不会影响泽芜君的。”

他这般央求,纵使是铁石心肠也该软了,何况蓝曦臣向来就是个没脾气的,自是江澄说什么都千好万好了。

结果这一路上江澄一直都在担惊受怕,时不时就往蓝曦臣脸上去瞟,唯恐那行字又冷不丁要变,结果全程陪同下来也不见有什么变化,江澄大舒一口气的同时又实在困惑,这行字到底是为什么才会突然加速呢?总不能是兴之所至吧。

回程的路上他一直那儿胡思乱想着,突然就听得身旁的蓝曦臣突然问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啊?什么?”江澄骤然回过神。

蓝曦臣见他一脸茫然,便知他之前定是在神游太虚,便笑着重复了一遍道:“我观你之前似一直都在打量我,可是我有什么不妥之处?若有直说便是,不必为了顾虑我而吞吞吐吐,倒忍的心中膈应。”

江澄一听便知蓝曦臣这是误会了,可是他能说什么,难道要说我能看见你脸上有行字,那行字还会自动倒数吗?他能说实话吗?说出来谁信!

所以他灵机一动,硬是从混成一团的脑子里相处一个借口来,随即飞快地说道:“没有,我就是看你好看!”

18.

江澄直到说完才发觉自己刚才究竟说了些什么,顿时整个人不好了。

江澄你他妈到底在说什么啊啊啊啊!你脑子是被狗吃了吗!

他看着蓝曦臣那一瞬间也变得有些仓皇无措的脸,慌里慌张想要说些什么来补救,可是越慌就越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是涨红的一张脸在那儿“你……我……”了半天,然后,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那行鲜红的数字再一次直接跳了两年。

“咳咳咳……”江澄一口气直接梗在喉咙口,顿时化为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来。

他咳的好不可怜,蓝曦臣见他这样跟着心也软了,当下哪还顾得上什么尴不尴尬,忙轻轻拍了几下江澄的后背好让他缓过来,见江澄终于止住了咳,这才微微叹了口气道:“你啊,怎么这么不小心,看来我得在走之前和忘机说一声,让他少关一点魏公子的禁闭,得让他时刻看着你才行了。”

江澄却是瞬间抓住了另一个重点,愕然道:“什么意思,泽芜君这是要去哪里啊?”

蓝曦臣便解释道:“等过了这端午,我便要出门游历一番了,这是我蓝氏子弟必经之路。”

“你要游历多久?”江澄心里担心的却是另一桩事情,总不会这红字预警的就是这次游历吧,难道说蓝曦臣会在游历中出意外?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那他拼着一条命不要给要拦下对方了。

蓝曦臣愣了下,像是没想到江澄会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道:“约莫两年样子吧,怎么了?”

两年啊,江澄抬头再看一眼蓝曦臣脸上的那行字,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一半。

两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他心里这么想着,可总归不放心,下意识就揪住了蓝曦臣的袖摆,带着几分殷切急道:“那、那你可要说话算话,说好了两年的,可一定要回来啊,路上也一定要注意安全,你还欠我一根糖葫芦没还呢,我等你……”

他话说到这里,突然猛地闭紧了嘴,只把一双杏眼睁到最大,像是受了惊一般,蓝曦臣还等他后文呢,突然就见他这副模样,顿时失笑道:“等我什么,怎么不往下说了?”

江澄不说话了,只大力摇了摇头。

“那是,没什么要说了吗?”江澄不回答,蓝曦臣也就只能猜了,果然换来了几下重重的点头。

江澄是真不敢说话了,他说话的这档口里,那行字居然接连往下掉,等他闭上了嘴,那行字终于堪堪停在了“叁年零贰拾柒日”,他都恨不得把之前那个嘚吧嘚的自己给拖出去暴打一顿,哪里还敢说话。

“放心吧,”蓝曦臣却伸出手来轻轻揉了揉江澄的发顶,随即微笑道:“我都省得,有你这番话,我不敢不按时回。”

19.

果然五日后蓝曦臣就离家远游了,江澄逃了半天的课,因怕被蓝曦臣瞧见了反倒惹他担心,故而只敢偷偷跟在他身后送,一路从山上送下了山,又远远目送他上了船,那船越行越远,直至最后化为天际的一点。

江澄却还不想回去,只呆愣愣站在渡口边,最后还是魏无羡把他给带回去的,他看了眼颇有些魂不守舍的小师弟,在心底里叹了口气,随即苦口婆心地说道:“你啊你,你心中喜欢泽芜君,那就与他去说啊,你不和他说,这会儿倒失魂落魄了起来有什么用,你倒是拿出怼我的劲儿啊,保管你一拿一个准。”

“我不是……”江澄想说他才不是心悦蓝曦臣呢,他只是害怕对方会出事,可是他为什么要害怕呢,为什么那人一走心里就这么空落落呢?

其实答案早就有了,或许从自己格外注意到那人开始,就注定了心的遗落。

说再多的不是,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20.

因为没有蓝曦臣在身边,两年的时光似乎格外的长,可再长也总会过去。

这两年里,蓝忘机丝毫没有听从他那位兄长的劝告,反而越发变本加厉,因而魏无羡被他关禁闭的时候变得越发的多了起来,可令江澄诧异的是,魏无羡那厮好像也乐在其中了起来,不由地让江澄啧啧称奇,觉得那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可是这回江澄却不能放任自流了,因为魏无羡这回也不知是犯了什么浑,竟是一把把他自己连同江澄的作业全都打包带走了,而那份作业,江澄甚至才写了一半。

江澄心里把自家这个不靠谱的师兄骂了个狗血喷头,可是人总归还是要找的,结果他整个藏书阁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魏无羡。

不是在藏书阁,那还会在哪儿?江澄左思右想,决定还是去一趟静室,他心里这么想着,脚下也是片刻不停就往楼下赶,绕过转角处的时候迎面突然冒出一个人影,江澄再想刹住脚步却是来不及了,只能直挺挺撞入对方的怀中。

“怎么两年了都不见你小心些啊。”一双手揽住他的腰,耳边的声音好听又熟悉,一瞬间让江澄有些鼻酸。

一定是刚才磕到了鼻尖痛的,嗯,一定是这样。

江澄霍然抬起头来,面前的人实在太过熟悉,还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却因为两年的时光淬炼,变得越发成熟内敛了起来。

而最让人高兴的,是那行字。

那行字如今写着“壹年又叁月零玖日”,代表着在远游那段时间里并未发生任何意外。

他不由自主地揪住了对方胸前的衣料,难掩心中的喜悦道:“蓝曦臣!你回来了啊!”

蓝曦臣带着笑意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两年不见,他长高了,面上逐渐显露出棱角,而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那双杏眼了,而此时那双眼里全然是止不住的欣喜之情,再一想那种欣喜正来自于自己,便越发让人心动了。

“是啊,答应过你的,不敢食言。”蓝曦臣轻轻揽开江澄面上的碎发,一面柔声问道:“怎么这么急,要去哪里吗?”

江澄这才想起自己要干嘛,忙懊恼道:“啊,对了,我要去找阿婴来着呢,他被蓝忘机关禁闭了,结果还把我的作业给卷走了,我本来以为他会在这儿的,结果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我正准备去静室找呢。”

“你要去忘机哪儿?”蓝曦臣闻言点点头,随即一面带着江澄往外走,一面说道:“那我陪你一道儿去吧。”

两人一路赶往静室,静室真是当的上这个名字,进了院落就安安静静的。

“不会是也不在这儿吧。”江澄小声嘀咕了一句,可到底不愿意放弃,便轻手轻脚走到门口附耳过去听,果真就听到几声细碎的闷哼,一个是蓝忘机的,而另一个更耳熟,分明就是自家师兄魏无羡的。

好啊,总算让他逮到了。

江澄也不敲门,直接一把推开房门就往里走,蓝曦臣都跟不上他,就听见他一路喊道:“阿婴你赶紧给我把作业还给我,我还没……”

声音戛然而止。

随即就听到江澄一声尖锐的尖叫声,并着七零八乱打破东西的声音还有魏无羡慌乱无措的喊声:“卧槽阿澄你怎么来了,赶紧闭上眼出去听见没!蓝忘机你干什么,赶紧给我把衣服穿好,把我衣服也给我拿来!”

“到底怎么了?”蓝曦臣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给弄懵了,可还未等他冲进去,江澄就像个小炮弹一样从房里冲了出来,一下子就扑到了他怀里。

蓝曦臣下意识就把人给接住了,随后就听见里面魏无羡的声音说道:“蓝大哥你回来了啊,快!你赶紧把阿澄给我带出去,别让他进来啊,我和蓝忘机马上出来!”

蓝曦臣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二话不说直接抱着江澄就出了门,怀中的少年把头埋在他胸前怎么也不肯抬起来,蓝曦臣哄了许久才哄得他抬起头来,就看到一张已然红透的脸。

“阿婴那个臭不要脸的,还有含光君也是,我还当他和你一样是个正人君子呢,没想到居然……”江澄小声嘟囔道。

“正人君子吗?可食色性也,正人君子也不能免俗的,”蓝曦臣看着江澄因着自己这句话而变得怔忡的脸,到底没忍心再说什么,只轻声问道:“遇到那样的事,讨厌吗?还是害怕呢?”

“没有,”江澄却并不躲闪,他来来回回几下深呼吸,脸也越发红艳了起来,却是直勾勾盯着蓝曦臣,一字一句道:“我没有怕,也不讨厌,我……”

他话说了一半,不远处静室的房门再次被推开了,魏无羡和蓝忘机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江澄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从蓝曦臣怀里跳了出来,一路小跑到魏无羡身边去了。

只是人虽跑过去了,一双眼却还望着自己。

蓝曦臣也不拦他,只含笑着看了江澄一眼,随即看向忘羡二人道:“那我这就先去禀告叔父,看来我回来的很巧,正好赶上喜事了。”

21.

他转身离去,而在江澄没看到的时候,那行红色的蝇头小楷又再一次变成了“柒月又伍日”。

22.

蓝氏含光君和云梦首徒魏无羡要成亲啦!婚期还叫就订在一月后,这是仙门百家这段时间里最热衷的话题了。

而作为魏无羡的师弟,江澄毫不意外地忙了起来。

他人虽在魏无羡这儿,一颗心却全挂在蓝曦臣身上,他想起自己那日未曾全然说出口的话,一时也有些懊恼,再一想起那行不断减少的字,心里又忐忑了起来。

他有心想找蓝曦臣,可对方却比他还忙些,为了这场婚事蓝家上上下下都忙碌,他硬是没能见到蓝曦臣,这一拖,就拖到了蓝忘机与魏无羡成亲的日子了。

直到这日,江澄才终于见到了蓝曦臣。

他是魏无羡的亲师弟,蓝曦臣也是蓝忘机的兄长,理所应该是要陪着新人的,新人拜天地父母的时候,江澄就站在魏无羡的身后,他并不敢随意乱动,只敢用余光去瞟自己身侧的蓝曦臣,那人今日也换了一袭红裳,虽无华饰,在江澄眼里却比那两个新人还要吸引他的目光。

等到夫妻对拜的时候,江澄扶着魏无羡转过身来,终是与蓝曦臣面对面了。

那人唇畔含笑,一双眼溶溶情意似乎全然只有自己,江澄听得自己那越发大声的心跳,终于在喜婆那一声“夫妻对拜”后,微乎其微地朝着蓝曦臣欠了个身。

虽无媒聘,但有这风月为信,亦算是,我与你拜过天地罢。

等抬起头后,江澄看到那行字已然变成了“壹月零陆日”。

23.

江澄终于决定,不论如何都要去和蓝曦臣说清楚,不管是自己的心意还是那离奇。

早先一月魏无羡见他兴致低迷,曾旁敲侧击过缘由,他思来想去,不过一个怕字,可临到了,却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又是什么都不怕的。

又或者,是爱意已然能抵过所有的惧意了。

24.

酒过三巡,新人已送入洞房,江澄在送客的人群里一眼找到了蓝曦臣,他走过去扯了扯对方的衣摆,小声说道:“蓝曦臣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说罢,也不等回话,就直接拉着人往外走。

一路走到了后院一处偏僻凉亭,江澄一把按着蓝曦臣坐下了,随即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不管不顾将所有的事情通通都抖露了出来,等全部说完了,他才缓缓睁开眼来,带着几分忐忑道:“就、就是这样了。”

“你是说,我脸上有一行只有你可以看见的字,还一直都在倒数?”蓝曦臣露出一丝不可置信来:“这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骗你!”江澄急得都快赌咒发誓了。

蓝曦臣忙拉住他的手安抚道:“我自然信你不会骗我,只是此事太过离奇,又事关我自己,一时有些发懵罢了,那你如今可以看到我脸上还剩下多少时间了吗?”

江澄回话道:“还剩下一个月。”

“那如果,过了这一个月,我会怎么样呢?”

“……我不知道。”江澄动了两下嘴唇,终是嗫嗫地摇头说道。

蓝曦臣却比江澄想象的还要冷静些,他似乎沉思了片刻,随即颔首道:“我明白了,我虽素来无病无痛,但或许天有不测风云也未可知,时也命也罢了,”他说到这里,突然叹了口气道:“多谢你告知,此后一月里阿澄你还是离我远些吧,若是为此连累了你,我就真是万死莫辞了。”

“你什么意思,”江澄闻言一愣,随即伸出手死命按住了蓝曦臣的肩膀,一字一句道:“我告诉你蓝曦臣,你别想着赶我走,我江澄这个人脾气倔,认死理,但凡我认定的没人能掰的过来,我还就认定你了,你怕什么啊,我都不怕,不就是命吗?既然天机肯泄露给我,说不准我是你的福星能让你逢凶化吉呢?你不是应该牢牢绑住我吗?怎么还有你这种傻的把我往外推的,反正我是赖定你了,你听见没有?”

“你这又是何苦呢?”蓝曦臣看着江澄那通红的眼眶,叹了口气心疼地抚过他的眼眶。

“何苦,你说我是何苦!”江澄终于忍不住了,一滴泪从他眼眶里落下来,直直地滴落在蓝曦臣的手背上,他揪着蓝曦臣的衣领喊道:“因为我喜欢你啊蓝曦臣,我喜欢你!”

随着江澄的话音落下,那行字瞬间归零清空,随即他被纳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有灼热的吻烙于眉心,他听到了对方那似乎从心底里呵出的话:

“我亦心悦与你啊,晚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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